关系是面镜子,我们从中看到我们真实的样子。整个生活是关系中的运动。地球上没有哪个活着的东西与别的东西或者别人是没有关系的。即使是隐士,离群索居的人,也与过去有关,与他周围的一切有关。关系让你无处可逃。在关系这面镜子中,我们可以看到自己,发现我们实际的样子,我们的反应、我们的偏见、我们的恐惧、沮丧、焦虑、孤独、悲伤、痛苦和忧虑。我们也可以发现我们是否有爱,抑或没有爱这种东西。所以我们要探究关系这个问题,因为那是爱的基础。 ...
当然,若要走得很远,你必须从近处开始,但是对我们大多数人来说,很难从近处开始,因为我们想逃避“现状”,逃避我们事实上的样子。若不了解自己,我们就无法走远,而我们始终处于关系之中,如果没有关系,就根本没有生活。所以关系是眼前最近的事情,而要超越眼前的事情,就必须了解关系。但是我们宁愿去探究很远的事情,我们称为神或者真理的事情,却不愿意在我们的关系中带来一场根本的革命,而这种向着神或者真理的逃避,是彻底虚假的,不真实的。关系是我们唯一拥有的东西,如果不了解那关系,我们就永远无法发现真相是什么或者神是什么。所以,若要在社会结构和社会中带来彻底的改变,个体就必须涤清他的关系,而关系的涤清就是他自身转变的开始。 ...
看到了这个世界,看到了人类,看到了“我”,看到了一场彻底的根本的革命的紧迫性,那么要如何才能带来这样一场革命?只有当观察者不再努力去改变时,这场革命才可能发生,因为他自身就是他想改变的东西的一部分。因此作为观察者的所有行动都止息了,在这种彻底的不行动中,就有了一种截然不同的行动。这一切没有什么神奇或者神秘的。这是个简单的事实。我并非从问题的极端,也就是观察者的止息开始;我从简单的事情开始。我能否看着路边或者我房间里的一朵花,而心里没有任何想法产生,心里没有“这是朵玫瑰;我喜欢它的香气,它的芬芳”等等之类的想法?我能否只是观察而没有观察者?如果你没有这么做过,去做,从最低、最简单的层次开始。那实际上并不是最低的层次;如果你知道了如何做到那一点,你就已经做到了一切。 ...
我们的日常行为大多数都以自己为中心,以我们特定的观点,我们特定的经验和癖性为基础。我们思考的角度是我们的家庭、我们的工作、我们希望实现的事情,我们也从自己的恐惧、希望和绝望的角度来思考。这一切显然都是以自我为中心的,带来一种自我隔绝的状态,这点从我们的日常生活中就可以看到。我们自己有着潜藏的欲望,隐蔽的追求和野心,我们从未与任何人有过深切的联结,哪怕是我们的妻子、丈夫或者孩子。这种自我隔绝同样是我们逃避日常生活中的乏味、沮丧和琐碎的结果。这也是由于我们用各种方式逃避那非同寻常的孤独感造成的,当我们突然感受到与任何事物都不相关,当一切是那么遥不可及,与任何人都没有沟通和联系时,这种孤独感就会向我们袭来。...
自我了解是智慧的开端。自我了解中有整个宇宙;它涵盖了人类的所有努力。...
那么,不安全是什么?在相互关系中我们为什么感觉不安全?外部世界中有着巨大的不安、混乱和痛苦,每个人都想要他自己的空间、他自己的安全,想要逃离这可怕的不安全状态。所以,我们能否一起探询我们为什么感觉不安全?——而不是探究安全是什么,因为你的安全感或许是个幻觉。你的安全或许存在于某个浪漫的理念、某个意象和传统之中,或者家庭和头衔之中。“不安全”这个词的含义是什么?在你与妻子或丈夫的关系中,并没有彻底的安全感。总是有这种背景,这种感觉,觉得一切都好像不太对。所以,和我一起来探询人类为什么不安全。是因为没有工作吗?在这样的一个国家里,人口过剩,也许有一个万人在争夺一份工作。这一切你们难道不知道吗,还是我虚构出来的?如果我们并非不安全,我们就不会谈论神,我们就不会谈论安全。因为我们不安全,所以我们追求它的反面。...
恐惧和快乐是一个硬币的两面:你无法只摆脱其中之一却保留另外一个。你想让自己的生活中充满快乐,同时又免于恐惧——这就是你所关心的一切。但是你没有看到,如果明天的快乐被否定了,你就会觉得受挫,觉得不满足、愤怒、焦虑和愧疚,所有的心理痛苦就都出现了。所以你必须把恐惧和快乐放在一起来看。...
你已经来到了这个绝对的事实——而不是相对的事实——面前,这个绝对的事实就是,人类发明出来的任何事物之中都没有心理安全可言;你发现我们所有的宗教都是虚构之物,由思想拼凑而来。当你看到,我们进行的导致分裂的所有努力都来自于信仰、教条和仪式,而这些东西就是宗教的全部内容,当你非常清晰地看到这一切,不是当做一个观点看到,而是看到了这个事实,那么这个事实本身就会揭示出智慧那超凡的品质,而这智慧中就有彻底的、完整的安全。...
如果你觉察到外在的事物——马路的曲线,树木的姿态,别人衣服的色彩,蓝天映衬下群山的轮廓,花朵的娇嫩,路人脸上的痛苦,他人的愚昧、羡慕和嫉妒,大地的美——那么,看到所有这些外在的事物,而没有谴责、没有选择,你就能够航行于内在觉察的波涛之上。此时你会觉察到你自己的反应,你自己的琐碎,你自己的嫉妒。你从外在的觉察来到内在;但是如果你没有觉察到外在,你就不可能来到内在……当你从内在觉察到自己身心的每个动作,当你觉察到你的思想、你的感受,无论是隐秘的还是外显的,有意识的还是无意识的,此时从这种觉察中就诞生了一种清晰,这清晰并非由头脑引发和拼凑而来。...
想要改善自己的人永远无法觉察,因为改善意味着谴责和实现某个结果。而在觉察中,观察是没有谴责、没有拒绝或者接受的。 那觉察从外在的事物开始,在与事物和自然的关系中觉察。首先,觉察到自己周围的事物,对事物、对自然敏感,然后是对人们敏感,那意味着关系;然后是对观念的觉察。这种觉察,对事物、对自然、对人们、对观念的敏感并非由互相分离的过程组成,而是一个一体的过程。那是对每件事物的不断观察,在自己的每个思绪、感受和行动产生时对它们不断观察。 ...
这个荒凉破碎的世界里没有爱,因为快感和欲望在主导着它,而没有爱,你每天的生活就没有意义。如果没有美,你就不会有爱。美不是你看到的某种东西——不是一棵美丽的树,一幅美丽的画,一座美丽的建筑,或者一个美丽的女人。只有当你的心和脑子知道什么是爱的时候才会有美。没有爱和对美的感受就没有善,你非常清楚,你要做的事情——改善社会,救济贫困——只会造成更多的伤害,因为没有爱,你的心里和脑子里就只有丑陋和贫乏。但是在有爱和美的时候,无论你做什么都是对的,无论你做什么都在秩序当中。如果你知道如何去爱,你就能做你想做的事情了,因为爱会解决所有的问题。 ...
我们就是我们占有的东西。占有金钱的人就是金钱。将自己与财产相认同的人,就是那财产、房子或者家具。与观念或者人相认同的情形也类似,而只要有占有欲,就没有关系。但是我们大多数人都去占有,因为如果不去占有,我们就别无所有了。如果我们不去占有,如果我们不用家具、音乐、知识、这个或者那个填满我们的生活,我们就是一具具空壳子。而那个空壳子只会制造一堆噪音,我们称那噪音为生活,并满足于此。当那所谓的生活被瓦解、被打破时,就会产生悲伤,因为此时你突然发现了自己真实的样子——意义甚微的一具空壳子。...
那么安全在哪里?也许根本没有安全可言。好好想一想这个问题,先生,看看这件事情——没有对安全的渴望,对任何类型的安全都没有强烈的愿望和感觉——所具有的美。在你的家庭、你的办公室、你的工厂、你的国会等等之中,有安全存在吗?生命也许并没有安全可言,生命是要活出来的,而不是制造一堆问题,然后再设法去解决。生命是要活过的,它也会消亡。那就是我们的恐惧之一——死亡。对吗?...
我过着一种所谓个人主义的生活,只关心我自己和我的问题。那些问题永无休止,而且与日俱增。我过着这样的生活。我被抚养大,我所受的教育、所受的制约,就是去过这样的生活。然后你作为一个朋友来到我面前,对我说:“看,你的意识不是你的;你像其他人一样受苦。”我听到了你说的话,并没有拒之门外,因为这些话有道理,是理智的,我也看到,也许世界的和平就在你对我说的话之中。于是我对自己说:“那么,我能摆脱恐惧吗?”我看到,我对这整个意识负有全责。我看到,当我探究恐惧,我就是在帮助整个人类的意识减少恐惧。...
当思想意识到自己对恐惧完全无能为力,因为是它自己制造了恐惧,那么就会出现一种寂静;这时就会有对滋生恐惧的一切活动的彻底消除。...